張思敬淡淡道：“我可沒威逼誰。只是給了他們一個更好的選擇罷了。”

張思揚一噎。要是真不好，張思敬還真不能把事情辦成。

“什麽時候帶回家看看？”張思揚隨口一問。

張思敬沈默片刻：“我會帶給我爸媽看看，等姑姑和姑父回來，我會請他們到安市做客。”

空氣突然安靜。

張思揚半晌才艱難道：“你真不把京市當家了？”

“我還記得我爸媽是怎麽沒的，一輩子都不會忘。”張思敬冷笑，“再說，我不回去，也是在照顧大伯母的心情，不是嗎？”

張思揚長嘆一聲。現在就是張思敬不回去，大伯母那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。

“回頭我去安市找你，你可別隨便派個秘書就把我打發了。”張思揚嘟囔著，“這次回京市，你還是去看看爺爺吧。”

“等我看到杜家的慘樣，我就會去見見爺爺。”張思敬隨口道。

“你的報覆心還是那麽強。”張思揚感慨一句，就放在一邊。說句難聽的話，杜家被報覆都是活該。張思揚現在對張思敬和華研那個女老板之間的事更感興趣。

“你和那位陳總現在是什麽關系？”張思揚湊近張思敬，低聲問。

張思敬臉色瞬間垮下來。和陳悅提起的時候，張思敬表面上是把握極大的。可回頭一想，越想越覺得當時沒有表現好。萬一哪句話戳人肺管子，十成十的把握都能說黃了，別說他的把握就那麽六七成。

“不會還什麽都不是吧？”張思揚提高聲音。

張思敬冷淡地道：“我還沒聾。”

“我看你那上心的樣子，還以為都成了呢。”張思揚嘖嘖幾聲，心裏為這個堂弟默哀了一陣。想他兒子都要準備考高中了，小堂弟的對象還沒音訊呢。

“我幫華研，是看中了華研的潛力。”張思敬再次重申。

“懂懂懂，這不又看人家女老板很順眼，就追求了一下。”張思揚隨意糊弄了幾句，“那你對杜家做了什麽？”

張思敬臉上難得有了幾分笑：“一點小手段而已，過兩天應該就有效果。”

“咱可是親兄弟！”張思揚大聲嚷嚷，又小聲祈求道：“就透露幾句唄。”

張思敬搖搖頭，提前說了就沒意思了。

張思揚急得抓耳撓腮，可張思敬就是不說。氣得張思揚指著張思敬點了幾下，最後自己把自己給氣了一場。

不過張思揚也沒等多久，就知道了他那好堂弟做了什麽。

因為第二天就有官媒點名某些公司自己沒多大能耐，用小伎倆對付對手倒是麻利。首當其沖的就是杜家那公司，還有圓科也再次被拉出來溜了溜。

陳悅在酒店看見新聞的時候，明媚的心情又加上一大片陽光。

錢才見陳悅捧著一碗粥笑瞇瞇的，上前道：“陳總，咱們的客戶都拜訪完了，是不是要定回安市的機票？”

陳悅抿了抿唇：“再等兩天吧。”

錢才眼珠子一轉：“是要和張總一起？”

“你還是想想多出來的幾天怎麽玩吧。”陳悅說著，低下頭把已經溫熱的粥幾口喝了，起身離開。

錢才笑得跟彌勒佛似地，又去拿了倆大肉包子。有好事，就多吃點慶祝一下吧。

已經到張家老宅的張思敬可沒陳悅的好心情。雖然杜家那破公司被罵了，可至少他們還有好日子過不是？

張思揚跟著張思敬身邊，低聲道：“大伯母今兒的心情不是很美妙。”

張思敬嗤笑：“她心情好，就輪到我心情不好了。”

“也是。”張思揚認可地點點頭。

兩人說著，已經穿過花園的回廊，到正廳的門口。

“老爺子，我哥只是隨口說了幾句，這誰也沒想到底下的人會把話暴給媒體啊？”杜大嫂抽泣著道，“看看今天新聞部說的什麽話？自私狹隘？小人行徑？我娘家每年給慈善機構大把撒錢，哪就小人了？”

“你說這麽多，又是想做什麽？”蒼老的聲音透著一股怒氣，“要是行的正做得端，哪來的亂七八糟的流言？”

“老爺子，”杜大嫂提高聲音，不滿地道，“老爺子，只需要您打聲招呼，別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都發不就行了？”

“大伯母好大威風。”張思敬笑著走進客廳，“咱們國家的公民有知情權、媒體有告知公眾真相的權利。大伯母您現在的意思是，想要剝奪人家的權利？”

杜大嫂一梗，看張思敬的目光裏閃過一絲不悅：“思敬回來，怎麽不提前說一聲？”

說完，又看向張思揚：“思揚你也真是的，去接思敬回來也不跟咱們說一聲，好讓你們爺爺提前高興高興。”

“三哥不是怕提前說了，你們都不讓我進門嗎？”張思敬淡淡看向杜大嫂，“大伯母，您還是想想現在杜家還幹了什麽缺德事吧，要是不趁著媒體發現前把事情抹平了，可有杜家好受的。”

“我兄弟侄子規規矩矩做生意，哪有做什麽缺德事？”杜大嫂說著，委屈地看向老爺子，“思敬這孩子，什麽都不了解就亂說，咱們這些家裏人能理解他的心情，可要是被外人知道了，該怎麽說他？”

張老爺子想到之前張思敬不管不顧做的事，險些不能收尾，沈著臉看著張思敬：“美娟好歹是你大伯母，杜家也算咱們親戚，你說話好歹註意點，不然別人還以為你是個眼裏沒親沒故的。”

張思敬都懶得說什麽，只道：“老爺子您有時間管我，還是先問問你那些親朋好友都做了些什麽吧，別最後查來查去查到您身上。您老一輩子的好名聲，可別到老了晚節不保。”

張老爺子一口氣堵在胸口。

張思揚看老爺子臉色漲紅，連忙拉了拉張思敬。

“看老爺子您身子骨強健，我也放心了。”張思敬順著張思揚的意，沒再繼續刺老爺子的心，只是也意興闌珊得很。

反正以後都不會在這裏久留，那就直接告辭吧。

張思敬正想著，兜裏的手機動了動。

張思敬拿出一看，瞬間接通，眉眼間也有了笑意。

張老爺子看見張思敬接了電話轉身就走，氣得雙手哆嗦。

張思揚今兒帶張思敬過來的，見狀連忙道：“思敬等了幾天的電話呢，還請老爺子見諒。”

張老爺子抿著唇，一言不發。

杜大嫂早從張思敬接電話那瞬間轉柔的神色猜出，打電話來的就是個小妖精。

“在思敬心裏，咱們一家人捆一起，都比不上打電話來的那姑娘吧。”杜大嫂酸溜溜地道，“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，配不配得上咱家。”

張老爺子心中一緊，看向張思揚。

張思揚哪還不知道杜大嫂的意思？不就是想說思敬不把自己一家當家人嗎？

“在思敬心裏，咱們這些人哪裏是家人？當然比不上思敬自己看好的未來妻子？”張思揚嘲諷地看向杜大嫂，“至於人家姑娘配不配得上？大伯母這樣家裏名聲一團糟的都能進咱家門，人家一心為公，所作所為能被幾大官媒同時承認的，還能配不上？”

張思揚說完，小聲嘀咕：“說得人家需要進咱家門似的？人家家中獨女，說不定準備招贅呢？”

張老爺子怒目圓睜，想說什麽，卻明白自己沒那個立場說，氣勢跟著頹然。罷了罷了，當年把人放走，就沒想過還有回來的時候。如今，至少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。

杜大嫂倒是想說幾句，張老爺子擺擺手：“自從他出國以後，什麽時候聽過我們的話？”

“思敬那孩子，怎麽說也是張家人啊。”杜大嫂有些不滿。

“那麽多年咱們都沒管過，以後他是好是壞跟咱們無關。美娟，你沒事做還是管管你娘家的人。無風不起浪，空穴不來風。”張老爺子說完，頹然地離開。

現在這些孩子啊，一個個翅膀硬了，哪裏會管家裏人說什麽？不聽，那就自己蹦跶去吧。

張思揚看著爺爺佝僂的背影，唏噓不已。

陳悅見電話那邊接通之後，感覺另外一邊的聲音很安靜，不禁問了句：“還在酒店嗎？”

張思敬淺笑著道：“剛剛有點事出門了，現在事情已經處理完了。”

陳悅松了口氣，還以為今天這個電話要白打。

“我聽這幾天拜訪的客戶說，市中心那家布魯諾咖啡廳的咖啡和甜點是一絕，不知張總願不願意賞臉？”陳悅小心試探。

“咖啡一年四季都能喝，剛上市的新茶，錯過這一遭就要等明年了。”張思敬爽朗的聲音裏透著愉悅。“京市這邊有個茶莊，每年都能收到明前最好那一批碧螺春。”

“哪家？”陳悅有些迫不及待。

電話另外一邊很快報出一個地址，陳悅看了看鏡子裏的妝容，低低說了聲“待會兒見”，就掛了電話。

只是掛完電話，陳悅覺得唇色似乎有些淡了，連忙拿口紅又補了一層，補了之後似乎又太紅。陳悅最後拿紙巾出來輕輕擦掉一些，感覺顏色還是不對，只是擔心張思敬等得太久，只能拿了口紅想著待會兒在車上補一下。

陳悅在這邊折騰，隱隱猜到些什麽的張思敬也失去往日的沈穩持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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